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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部 涵妮_第四章

正文 第一部 涵妮_第四章 (第2/2页)

“为什么到现在才见到你?”他问,凝视着她,“为什么他们要把你藏起来?”
  
  “藏起来?”她仰视他,眸子里带着天真和不解,“什么藏起来?”
  
  “你。你看,我到你家大半天了,你没有下楼吃晚饭,又没有来喝咖啡。”
  
  “我在睡觉。”她轻轻说,“我睡了一天,所以现在睡不着了。”
  
  “我也跟你一样,下午睡了一大觉,现在睡不着了。既然睡不着,何必急着走昵?在房里没事干,不是很无聊吗?”
  
  “真的,是很无聊,”涵妮点着头,他似乎说中了她最怕的事,因而也瓦解了她脸上的淡漠。“非常非常无聊,有时,一整天又一整天地,就这样子过着,除了弹琴,我不知道做什么。翠薇只是偶然来住一两天,她很耐心地陪我,但是,她那么活泼,一定会觉得厌气的。”
  
  “你没有念书吗?”云楼惊异地问,这女孩在过一种怎样的生活呢?他奇怪杨子明夫妇是在做些什么,要把一个女儿深深地关闭起来。
  
  “念书?”涵妮微侧着头,欣羡地低语,然后低低地叹息了,“很多年前念过,很多年了。”她微微地眯起眼睛,似乎在回忆那很多年前的日子。接着,她轻轻一笑,在楼梯上坐了下来,弓起了膝,她把面颊倚在膝上,样子娇柔动人而可爱。“我也过不惯那种日子,人多的地方会让我头晕。”
  
  孟云楼审视着她,带着不能自已的好奇与关怀,她的皮肤那样白晳,白得没有丝毫血色,那对眼睛又那样黑,黑得像夜,这是怎样一个女孩?孟云楼有一些明白了,这根本不像一个实在的生命,倒像是一股烟,风一吹就会散掉的一股烟。看她倚着栏杆,静静地坐在那儿,蜷曲着小小的身体,看起来是弱不禁风的。她怎样了?最起码,她不是个正常的少女,她可能在一种神经衰弱的状况中。
  
  “你多少岁了?”他问,也在楼梯上坐了下来。
  
  “十八,不,十九了。”她望着他,“你呢?”
  
  “二十,我比你大。”他微笑着,事实上,他觉得自己比她大得很多,几乎不可能只比她大一岁。
  
  “你要住在我家吗?”
  
  “是的。”
  
  “那很好,”一层喜悦染上了她的眉梢,“住久一点,我可以弹琴给你听。”她热情地说,眼里有着期盼的光彩。他忽然领略到她的寂寞了,她像个孤独的孩子,渴求着伴侣,而又怕别人不接受她似的,她担忧地抬起眼睛来:“你爱听我弹琴吗?”
  
  “非常爱,所以我才会跑到楼下来听呀!”
  
  她笑了,立即对他有种单纯的信赖。
  
  “胡老师很久没有来教我了,要不然我可以弹得更好一些,妈妈要我暂时停止学琴,她说我会太累了。”她歪着头,注视着他的眼睛,忽然轻轻地说:“你知道我的情形吗?”
  
  “你的情形?”他困惑地望着她,“什么情形?”
  
  “我在生病,”她悄悄地说,近乎耳语,“妈妈爸爸费尽心来瞒我,他们不要我知道,但是我知道了。李大夫常常来看我,给我打针,你不明白我多怕打针!他们告诉我,打针是因为我的身体太弱了。不过,我知道的,”她把手压在胸口上,“我这里面有问题。有时,里面会痛得很可怕,痛得我昏过去。”
  
  “是吗?”他怜惜地望着她。
  
  “这是秘密,嗯?”她的黑眼珠信任地停在他脸上,“你不要让爸爸妈妈知道我知道了。好吗?”
  
  “好的。”
  
  “一言为定?”她孩子气地扬着眉。
  
  “一言为定!”
  
  “那么,勾勾小指头。”
  
  她伸出了她那纤细的、瘦弱的小手指,那手指是可怜兮兮的。他也伸出了小手指,他们像孩子般地勾了手指。然后,她笑了,笑得很开心,很高兴,仿佛由于跟他有了共同的秘密,而把他引为知己了。她看看他那张健康的、被阳光晒成微褐色的大手,又看看他那高大的身子,和伸得长长的腿,羡慕地说:
  
  “你多么高大啊!”
  
  “我是男人,男人比女人天生是要高大的。”他说,安慰地拍拍她的小手,“你应该多晒晒太阳,那么,你就不会这样苍白了。”
  
  她立即敏感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毫不掩饰地问:
  
  “我很难看吗?”
  
  “不,不,”他慌忙地说,“你很美,我从没看过比你更美的女孩。”
  
  “真的?”她不信任地问,“你撒谎。”
  
  “真的。”他严肃地说,“我发誓。”
  
  她又笑了,要换得她的喜悦是件相当容易的事。拉了拉衣角,她把身子倚在栏杆上,愉快地说:
  
  “告诉我一些你的事。”
  
  “我的事?”他有些不解。
  
  “你的事,你的生活,你的家庭……告诉我香港是怎样的?你有弟弟妹妹吗?”
  
  于是,他开始述说起来,他说得很多,他的童年,他的家庭,他的抱负及兴趣……她津津有味地倾听着,很少插口,每当他停顿下来,她就扬起睫毛,发出一声询问的声音:
  
  “哦?”
  
  于是,他又说了下去,为她而说了下去,因为她是那样有兴味地倾听着。其实,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叙述有什么新奇之处,他的一切都太平凡了,典型的家庭,按部就班的读书……可是,她的目光使他无法终止。就这样,他们并坐在楼梯的梯阶上,在这夏季的深夜里,一直倾谈了下去。
  
  夜,越来越深了,他们已不知谈了多久,孟云楼已经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这是他到杨家的第一天,面前这个少女还是他第一次谋面的陌生女孩,他述说着,说起了他和父亲的争执,为了学艺术而引起的反对,涵妮用一对充满了同情的眸子注视着他,那样地代他忧愁和委屈,让他感到满腹温柔的感动。然后知道他的争执获得了胜利,她是那样由衷地为他喜悦,更使他充塞了满怀的激情。
  
  就这样,他们谈着,谈着……直到有个声音惊动了他们,在楼梯顶,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奔跑了过来,他们同时抬起了头,雅筠正站在楼梯顶,惊异地望着他们,用一种不赞同和责备的语气喊:
  
  “哦!涵妮!”
  
  “妈妈,”涵妮仰着头,满脸的喜悦和兴奋,“我们谈得非常开心!”
  
  “你应该睡觉,涵妮,”雅筠说,询问地把眼光投向云楼,“怎么回事?”
  
  “我听到琴声,”云楼解释地说,猛然发现这样深更半夜和涵妮并坐在楼梯上谈天确实有些不妥当,难怪雅筠要用这样烦恼的眼神望着他了,“被琴音吸引着下了楼,我们就——认识了。”
  
  “你又半夜里跑下楼来弹琴了,涵妮!”雅筠带有轻微的埋怨,却带着更多的关怀,“瞧你,等会儿又要感冒了,衣服也不加一件。”
  
  “我睡不着,我白天睡得太多了。”涵妮轻声地说。
  
  “来吧,去睡吧!”雅筠走下楼梯,挽着涵妮那单薄的肩头,“我送你回房去,去睡吧。”望向云楼,她终于温和地笑了,“我一觉睡醒,听到楼下有声音,就知道是涵妮又睡不着了,却没有料到你也在这儿。”她看看涵妮,又看看云楼,忽然惊奇地说:“你们倒自己认识了,嗯?”
  
  “我们谈得很开心。”涵妮重复地说了一句,对云楼悄悄微笑着。
  
  “是吗?”雅筠惊奇的神色更重了,注视着云楼,她不解地摇了摇头,“你一定很有办法的,”她似笑非笑地说,“我这个女儿是很怕羞的呢,我希望你没有吓着她才好。”
  
  “他没有,妈妈。”涵妮代他回答了。
  
  “那就好了,去睡去,”雅筠说,对着云楼,她又说,“你也该睡了吧!云楼。”
  
  “是的,伯母。”云楼有些不安,“抱歉惊动了您。”
  
  “算了,与你无关。”雅筠说着,揽住涵妮的肩膀,把她带上楼去。云楼在她脸上看到那种强烈的母性,她显然用着全心灵在关爱着涵妮的。
  
  “再见!”涵妮回过头来对他说,“我怎么叫你?”
  
  “云楼。”
  
  “再见!云楼。”她依恋地说。
  
  “明天见!涵妮!”他冲口呼出她的名字。
  
  雅筠迅速地掉头看了他一眼,立即,那层烦恼又飞进了她的眼睛,她很快地皱了一下眉头,带着涵妮,隐没在楼梯的尽头了。
  
  云楼在楼下又仁立了片刻,然后,他走到钢琴前面,代涵妮熄灭了那盏台灯。在黑暗中,他仍然站了很久,依稀能感到夜空之中,涵妮所留下的衣香。一个多么奇异的女孩!他摇了摇头,有满怀说不出来的、眩惑的情绪。这是他有生以来的二十年中,从来没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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