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一梦正酣
66 一梦正酣 (第2/2页)林儿死的时候也这样看着他吗?林儿虽是笑着去的,到死都没有一句埋怨,但那时为何如鲠在喉心痛难当。今日方明白,林儿也是委屈的,只是眼神中温润和笑容淹没了哀伤。
云桥笑。傲气的,悲酸的。
“爹,您觉得我没有武功了,五弟就安全了,是吗?”
骄傲地撑起身子,抬头。
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您信不信,没了武功,我一样让云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敢?”
云桥再笑,实在好笑,太好笑了,“我还有什么好不敢的?”
是妄想吗?让你们和平共处真的是妄想吗?
云翼揉着眉心走出门去,步履踉跄。
云桥倒在床上,窗外,滴答水声。
我真的有那个本事吗?
他拥有一切,我一无所有。真正软弱害怕的人是我吧。
既然走了,又为何还要回来?
几名不认得的大夫来来去去,外敷内服用了好些药,父亲再也没有来过。在药力的作用下,云桥迷迷糊糊闭了眼睛,勉强睡去:
红烛高烧,云翼房里摆了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
云翼居中坐了,韩小柔坐在一旁。
云桥穿了一身灰色的棉布衫子站在父亲身侧,执壶添酒,脊背虽有些直不起来,但当着母亲的面儿还是勉强站挺了,尽量自然地笑笑。
韩小柔大半个月没见过儿子,见他面色苍白,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桌子底下,云翼难得温和地轻拍了夫人的手。
云桥眼尖,眼眶微热,面上依旧淡淡的。
云翼回过头道:“你身子不爽,也别尽站着了,不过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坐下来陪你娘吃两盅酒。”
云桥点头坐了,帮母亲添菜。
韩小柔一把抓了他的手,“手怎么了?”满是伤口?
云桥把手缩了,嫌弃母亲大惊小怪,“练功哪有不受伤的,都像您一样大惊小怪的。”
云翼佯怒:“有这么跟你娘说话的?没大没小。”心里也知道,那手上的伤口哪里是练功受伤,都是军奴营里的重活磨出来的。
云桥却在想着,恐怕以后都没有练功受伤的机会了。
云翼见他黯然,也不忍心再责备,笑道:“听说茗烟那丫头的肚子都六个月了,你小子还挺能啊!小郡主也死了多年了,要不你就纳了茗烟,好歹也要给我孙子一个名分啊!”
韩小柔也喜道,“是啊,是啊,我看那丫头也喜欢,找个好日子把喜事办了。”
云桥尴尬,低头闷笑。
云翼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笑什么笑,老子在问你的意思呢?”
理了理被父亲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埋怨般叫声“爹!”旋即低头喝酒。
猛一拍他背部,“嘿!你小子是有胆子做,没胆子当啊,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脊背一震,三枚丧魂钉肿痛难当。
云桥一阵儿咳呛,酒都呛在喉咙里。
韩小柔急着去扶儿子,却见云翼已经先过去了,轻拍着儿子的背,唬道,“着什么急,又没人跟你抢。”
云翼自觉拍得很轻,云桥却觉着每拍一下都疼,疼死了,但想着父亲难得对自己温和,也就忍了。
哪里知道,越来越疼,越来越疼……心里想着不能叫,闷哼声依旧从喉头溢出。
……
吭!云桥睁开眼睛,猛觉背部一阵儿冰冷。父亲不在,母亲也不在,几名大夫拿着冰冷的器械摆弄着他的伤口。
窗外,凉风袭袭,夜雨缠绵。
一场梦而已,一切都是假的,只有疼痛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