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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初来乍到

2 初来乍到 (第1/2页)

这是凛冬的一场大雪,鹅毛一样拉拉杂杂落下来,染白了铅灰的天幕,银装素裹盖住高的柳低的岸,最后越过高墙而来,连寂寂深宫也染上一片白。
  
  微开着矮窗的后堂内,临光背窗独坐,静静取了一张笺来,又研过一砚墨,提笔于纸上,一排排写得极认真。
  
  认真到旁事旁物都不入心,轻微的一点响动就能惊弓之鸟一样皱起眉。眉一低,宫漏便在案边,“叮”一声响,要把人心神震回来,她笔下微微顿,突地抬起头来问,“几时了?”
  
  外间自然有守着的小太监来答话,垂着脑袋缩着脖子入内来,不敢抬头望上一眼,“回女官的话,卯时了。”
  
  可天还是暗的,注定这一日没的太阳,只是一个雪满京的冬日,冷到人焦躁,连心头血也冷下来,冰冰凉熨着心,哪里还有什么热情。
  
  临光半晌没说话,却终于还是停下笔,将手下那信笺折了又折,思虑半晌,平着手掌又将它压下,未再发一语。
  
  片刻后,摆一摆手,不大在意,她回过神来才道,“出去罢。”
  
  “是。”那小太监应一声便退下,行至门前却要脚下踉跄一下,打一个跌,叫外头风雪里来的人骇了一跳,“哎呀。”
  
  引得案边人一惊,挑眉不大欢快问,“做什么这样大惊小怪,白教你们了?”
  
  临光板着脸望过去,一眼只望到一颗黑乎乎后脑勺,前头雪人一样立着根木头桩子,呼啦啦正自眉毛脸上落雪,衣衫也是,姜黄的小袍子硬生生要叫这雪水融成杏黄。
  
  倒似将将落的不是一阵冬雪,而是场没头没脑的细雨,将人衣衫都洇湿,末了还要往下滴水,撩起一角来一拧,落得一手水。
  
  她皱着眉,面上神情不是嫌弃也不是冷淡,可无端端就是有那么股子威仪,要把人看得低下头来,气势亦是足,道,“就在那里答话。”话落眼皮子都懒怠动一下,直直就将人望着。
  
  身后也恰在其时漏过来一缕风,飘飘吹起她发冠之下未压实的一绺发,青鸦鸦绕过耳际,贴着颊面攀沿而上,映衬下人便显得愈发白。这样情形,瞧着倒似是严刑逼供阎罗地狱一样。
  
  那案下帘影动,遮过小太监小小一团影子,扑簌簌全都抖进砖缝里去,本是感恩戴德要朝下拜,可抬头暗自望她一眼,忍不住就叫这气势慑服,大气也不敢出。
  
  明明这火烧得旺,炭火不要钱一样朝火里砸,氲起一屋子的暖气,冬天里还能热出一身潮汗,可这人就是抖得厉害,凛冬雪人搬了来炎夏一样,闹得一身水淋淋。
  
  他恨不得长话短说,可奈何舌头打结,断断续续将一番话说成几截,“开云公主那处,没瞧见公主正颜…只说今日病未好全,留了在宫里头养着,就不来了…”
  
  实则不必说下去,临光将将只听了一个头也知晓后来话会是怎样,可她不动声色听完,也就只有一个念头。
  
  ——这华容殿里头果真是事情多。
  
  只好捏捏眉心,将这件事暂且放下去,同他摆摆手,恩赦那小太监出门去,“好了,你且先下去。”
  
  “是。”
  
  未有半刻,又自有旁人来,一样的姜黄衫子,可这回没带着雪来,一入堂却也是犹疑,半晌没拿定主意,还是临光先开口问的话,“曲瑞宫里头说的是什么?”
  
  那小太监惴惴,垂下脑门恨不得当一颗不会说话的石头,可仍是壮着胆子一五一十招来,“谨惠殿下瞧得今日雪景好,邀了谨贤殿下同赏,在自己宫里…宫里……”停顿半晌,怎么也说不下去,反是“扑通”一声跪下去,发出好大一声响。
  
  “咔”,是桌上狼毫笔断,临光回过神来,便瞧见横尸案上的破狼毫笔一支,她也无心掩饰,摆摆手就叫人下去,“好了,你且也先去吧。”
  
  小太监如蒙大赦,磕下两个头感恩戴德走了。
  
  恰有风来,自她身后那敞着的小窗透过来,带一点冬天的尖与阴冷,全都打在她脊背上,可她半点也不觉得冷,心烦思虑半刻还是叹下一口气,一颗心也重新落回到肚子里去。
  
  倒是捡到个时机偷闲躲懒,她心底里隐隐有些庆幸,先前对这怪天气的怨怼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一点隐秘不为人知的欣喜。
  
  想到此,手下并不闲着,信手将先前那信笺又抽出来,展开摊在案上,正要伸手去换过一支毫笔,猛然却闻听人声,自那厚厚帘子外头传来,“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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