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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猪猡

【第二十四章】猪猡 (第2/2页)

其结果堪称惨烈。
  
  她们第一次举事的时候,原本静悄悄的舱门外,瞬间涌进了好几个跟那铁塔似的男鬼有着相同体魄的船工。
  
  领头的几个姑娘直接给拖了出去,有的再没回来;有的侥幸存活,却也给折磨得不成样子,被船工像拎一只破麻袋似的拎了回来,还附赠了那只娇小的女鬼一通冷嘲热讽。
  
  为了防止她们再动歪心思,从那一日起,她们腰上就多了一条拴猪狗的铁链,吃食就只有这一盆水,以及匀一匀每人勉强能分到大半个的番薯。
  
  迅速衰弱的体力和一次次尝试的失败很快消磨了姑娘们的希望和斗志。
  
  尤其令人羞于启齿的是,但凡举事,有冒死领先的人,也有胆怯退缩的人。领先的人要去面对难以想象的厄运,退缩的人却可以偏安于这臭烘烘的舱室里,享用每日腌臜的饮水和焦炭似的番薯。这种在陆地上随处可见、却又常常被忽略的不公,使得这群原本就不算很熟悉的姑娘之间,生出了难以弥补的嫌隙。
  
  信心和希望与时间一同流逝,沉默和漠然很快卷土重来,渐渐地,没有人再为所有人的自由冲锋陷阵。
  
  与此同时,疾病作为这个舞台上必将出现的敌人,终于悄然从满地的脏污中现了身。
  
  当某次舱门打开的时候,借着门外微弱的光亮,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姑娘手上脸上蔓延成一片的烂红恶疮。于是这支已经分崩离析了许久的队伍难得地再一次团结了起来——姑娘们瞬间用尖叫达成了放弃病人的协定。
  
  余墨痕蜷缩在角落里,使劲闭上了眼睛,努力不去看一片昏暗中将那病人蹬向门边的几双脚上熟悉的绣鞋。
  
  病人被拖了出去。一阵骇人的惨叫之后,余墨痕似乎听见了什么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
  
  这件事在姑娘们的心中埋下了黑色的种子,从那以后,每个人都不再为自己的私心做下任何遮掩。
  
  有人勉力挤开拦路的几具爬行的躯体,去那腌臜的盆子里抢或许可称得上最洁净的第一口水,仿佛已经全然忘记,几天前她们曾经互相谦让着依次饮用这珍贵的水源;有人明目张胆地夺走别人正要伸嘴去叼的番薯,仿佛船舱里的姑娘已然换了一拨,曾经协力分开那些烤得焦硬的食物、以便每个人都能吃到一点东西的那点情谊,都是别人的。
  
  混乱最初显出形迹时,还有人试图通过理论和争吵来维持秩序,但她们很快发现这种争吵本身与它的目的一样没有任何意义。
  
  她们最初将各自微薄的力量聚集在一起,为的是自由和生命;而当自由已经成为一种虚幻的奢望,她们所有的力气,自然必须优先用于抢夺仅有的资源,维持唯一有望保留的生命。
  
  再后来,随着饥饿和疾病夺去了越来越多的姑娘的生命,甚至连混乱都失去了意义。失去了一半的人数之后,剩下的人竟然拥有了不至于互相侵扰的一点空间,分得了更多的水和更多的番薯。
  
  吃喝还是不够,但争抢已经逐渐变成是一种形式,姑娘们之间已经形成了维持这种形式的默契,因为每个人都要依靠它来证实自己依然存活。
  
  余墨痕嘴里细细嚼着她抢到的半个番薯,竭力忘记她日复一日经历的疯狂景象。
  
  在黑暗的侵蚀下,就连独善其身,都几乎成为了一种奢侈。
  
  但是余墨痕必须保护自己日渐脆弱的理智。
  
  她并非不会感到饥饿,也并非能够忘记痛苦——她腿上的伤甚至还没有好周全。
  
  但是她心里有一点小小的火焰,守着一线清明,始终不肯就此放弃。
  
  这点心火一路照着她走进讲武堂,遇到元凭之,点燃过她的志气,教她向徐夫子表明志向,也激起过她的勇气,迫使她对卫业醇反唇相讥。这点心火像她本人一样渺小,一样微弱,却连漫天的冰雪都无法打灭,一直陪着她从蚩鲁山里走了出来。
  
  那都是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去做的事情,但她毕竟都做到了。
  
  人到了绝境之中,总要想办法建立找出一条生路的信心。取暖于回忆,并非是只有懦夫才会做的事情。
  
  不过反正周遭一片漆黑,所有人安静下来的时候,余墨痕偶尔也会错觉回到了自己在哀葛租住的“蚁穴”。
  
  她在哀葛打杂的时候起得很早,每天睁开眼,都是这么一片漆黑。
  
  这样过了好几年,她还是怕得很。
  
  现在也是。
  
  但是不论在哀葛,在暗无天日的冰缝,还是在这里,最能催促她尽快动起来的,恰好就是恐惧。
  
  余墨痕的手指又动了动。
  
  这些天过去,她想尽了办法去折腾绑着她手腕的那根皮绳。虽然始终无法挣脱,但那皮绳已经略有些松了。
  
  她在黑暗中无声地勉力伸开手指,能碰到她藏在墙缝里的一枚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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