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老鼋重生
十六，老鼋重生 (第2/2页)二人显然紧张，这女混蛋矫健骠悍，来去如风，百分之百的非妖即怪，肯定难对付，有些心怵。唉，菩萨你怎么还不来呢？再不来，可就……。
木吒首先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一咬牙，扬起熟铜棍：
妖精，告诉你，我们是御赐钦封的护法，在此奉旨执行公务。你是何人？敢来搅和！
你他妈连站也站不稳了，还得瑟什么？来，先给祖奶奶跪下，磕三个响头再说。
听得出，这嗓子有点破。
木吒还没有回过神来，屁股蛋子先挨了一刀背，接着膝弯上又是一脚，木吒稳不住，跪在地上。回头一看，却是红玉蛟，换了衣裙，依然绣鸾刀，还带来几百亲兵，虽然一瘸一拐，但也强装神气：
大师！这两个是走狗，还有个大傢伙，睡觉去了，就在附近。
观音当然是个大傢伙，她在那儿呢？嘿嘿，没有睡觉，就在半天云中看着呢。只见地上木吒韦驮二人背靠背，一个熟铜棍，一个降魔杵，与那女妖精对峙。这一对现世宝，虽说丢了红玉蛟，但还在瘦狗拉硬屎，没有倒威。
再说那女妖精，你道何人？原来有些名头。她正是孔雀大明王菩萨的首座弟子，大名鼎鼎的黑湿婆！
这黑湿婆，天生丽质不说，还是绝顶的百伶百俐，聪明过人。因此深得明王菩萨宠爱。有道是外托师徒之义，内结母女情深，终日不离左右。菩萨刻意栽培，天长日久，黑湿婆终于成就。移山倒海，随心所欲，尤其是惯使方刀。
这方刀是少见的杀器，形如船桨，长约七尺，三面开刃，锋利无比。黑湿婆口吹指弹，能同时催动三十二把方刀，有如饿狼飞蝗，一拥而上，劈砍削斫，任你三头六臂，顷刻剁成肉泥。不论何人，无所逃匿。是不是很可怕？不过还好，这女子虽不愿削发从佛，但久经佛门熏陶，也讲究积德行善，扶危济困，尽管身怀绝技，并不轻启杀戒。故而江湖上名望很好，有女侠之称。这次救了红玉蛟，也是出于善意，并无其他。
观音在云端看了一阵，觉得这样耗下去，不是下场。于是就按住云头，款款落下。现出慈航普度的法相，白衣高髻，手托净瓶，端坐莲台。木吒，韦驮，拱卫左右，果然是威风八面，气场十足。黑湿婆见了，却是认识，连忙走上一步，双膝跪下：
弟子黑湿婆，参见菩萨。
免礼，快快请起。
独有红玉蛟，恰如蛤蟆听雷，浑浑噩噩，手足无措。被那韦驮挟嫌报复，狠狠地踢在屁股上，红玉蛟怪叫一声，就势跪下：
女俘虏红玉蛟叩见菩萨，乞望菩萨宽恕则箇！
一帮亲兵学样，纷纷跪地请安。
都起来，一旁站下。
观音很长时间没有这样享受了，这一下虚荣心得到最大的满足，内心很感激黑湿婆的带头作用。这孩子真懂事，怪不得大明王喜爱。
黑湿婆，听说你有个徒弟叫老鼋……
观音话未落音，黑湿婆立即回声：
请菩萨宽坐片刻，弟子这就去把他叫来。
其实，老鼋綁架观音一案，黑湿婆早已听说，知道躲不过去，迟早是要还的。
果然快捷，不一会儿功夫，黑湿婆引着老鼋来了。老鼋扛着七千斤大禅杖，面对观音，不跪不拜。看见浑水河就在身边，情态十分坦然，一付“老子不怕”的派头。潜台词是：想捉老子？做梦！老子只须战得三合，就一头扎进浑水河，那时龙游大海，岂奈我何。就你那几个虾兵蟹将？哼哼，放不在眼里。当然，这也要感谢师父的暗中关照。
沉静片刻，观音开口：
老鼋，我知你早就参破色空，至今仍严守戒律，质地坚贞，虔心向佛。为何你偏偏是众僧不容，法门难寻。个中原委，你想过没有？不错，你是个妖精，但也有多少妖精，如青狮白象，入我佛门，照样修成正果。只因你先天有前甲后壳，冥顽厚实。纵然是甘霖普洒，也难润入你的内心。故而你寻不着路，摸不着门，不免怨天尤人，离心离德，渐行渐远。你不是老鼋，分明是薄缘！
老鼋无语，似有感触。
观音再说：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种种比作昨日死，种种比作今日生。老鼋，我来问你，你一心向佛，可受得了大痛苦，熬得住大折磨？譬如抽筋扒皮，脱骨换胎等等。我可以出手相助，成就你多年心愿。说话算话。
黑湿婆发急，抢着回答：受得了！受得了！
不是问你，让老鼋自己说。
大丈夫生死尚可置之度外，还怕什么痛苦折磨，在所不辞，受得了！
老鼋豪壮，语调铿锵。
好！既然有此决心，那就冒犯不尊了。木吒，韦驮何在？动手！
二人断喝一声，霹雳震响，韦驮上来，一把放倒老鼋，木吒挥舞铜棍，用力打在老鼋的前甲后壳，反复重锤。只见老鼋浑身甲壳，被打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漓。老鼋咬牙闭眼，几近昏迷。隨后，二人又按住老鼋，动手撕剝，老鼋痛得全身抽搐，连声惨叫。不多时，已将老鼋前胸后背的甲壳碎片，尽皆撕剝干净。老鼋躺在地上，已是血肉模糊，无声无息。
氛围凝重。众人静静看着，不敢出气。
观音看准时机，喝令二人闪开。隨即祭起回生大法，口中念念有辞。手中玉净瓶，腾空飞起，徐徐倾倒，甘露一线，淋向老鼋。只见老鼋悠悠醒来，手足舒展。再一细看，老鼋已蜕尽鼋身，转现人形，堂堂仪表，神彩焕然。
众人惊叹，这才是真正的霹雳手段，菩萨心肠。老鼋起身，向着观音，三跪九叩，礼谢再造之恩。
观音收了玉净瓶，点头含笑：
你已获新生，从此不再是老鼋，法号可改为老缘。我那南海，山清水秀，也是一方清修胜地。我知你勇悍，可担当我南海守护。待到功德园满，我自会向佛祖为你请授法职，不知你可愿意？
但凭菩萨吩咐，老缘尊从就是。
黑湿婆激动万分，扑上来紧紧搂住老缘，細细摩挲，久久不舍，一片真情。
老缘扛上七千斤禅杖，隨着观音，来到南海，在后山寻一小山洞住下。从此心无旁鹜，专心修炼。几十年后，由观音力主，灵山封授老缘为南海罗汉。天下的罗汉堂，从此有了他的一席座位。老緣的苦求，終成正果。这是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