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钱江旧识

十九，钱江旧识 (第2/2页)

美囤离了五福楼，索然无味，又到别处转悠了一阵，也没有多大意思。夜色朦胧，僵尸鬼无聊，在山中游荡。远远望去，忽见云端有一妇人，影影绰绰，扛着个大麻袋，东倒西歪地飞来。美囤好奇，飞身云端，迎头拦住。
　　
　　大姐，你这是去那儿呢？
　　
　　妇人不答不理。
　　
　　大姐，这麻袋里是什么？
　　
　　还是不答不理。
　　
　　大姐，你是个哑巴吗？
　　
　　胡说！你才是老哑巴。
　　
　　妇人终于开口，而且开口即骂。
　　
　　能不能说有些女人就是这样：三问不回头，一骂连身转。挨骂莫非是她们的兴奋剂？
　　
　　老身看你行迹可疑，有些不正。说你是下人吗？你他妈绫罗绸缎，珠光宝气。说你是贵妇吗？你又扛着个大麻袋，东倒西歪。不伦不类，不三不四，不得不问！
　　
　　声音很熟，你是那个"奸细"吗？
　　
　　早就看出，你是那个鳜鱼婆！
　　
　　美囤走上一步，伸手扼住鳜鱼婆的脖颈，一下就把她从云端拖到泥地。鳜鱼婆试图挣扎，但完全无用。有道是：水族上岸，干巴完蛋。她根本不是美囤的对手。
　　
　　再问你一遍，你去那儿？
　　
　　回钱江龙宫。
　　
　　麻袋里装的什么？
　　
　　三太子的中草药，终南山採来的。
　　
　　你是鳜鱼婆？
　　
　　正是。
　　
　　美囤心中一喜，这可是个好机会。早就想去钱江龙宫走走，无奈总是无缘。这下可冒名顶替，是现成的路子。大屁股，对不起啦。
　　
　　美囤不是虐待狂，也不是报复狂。但还是把鳜鱼婆吊在树桠上，很小心地把她浑身扒了个精光，包括头上的珠翠钗环，放在一旁，不能弄坏了。鳜鱼婆裸着一身白肉，夹杂着大块的黑斑，还有橄榄果的线条。
　　
　　鳜鱼婆讨饶：奸细！求求你。都是女人，给留点遮掩吧。
　　
　　美囤不理，将乌龙念珠，权当皮鞭。在橄榄果的光屁股蛋子上，试着猛抽了一下。鳜鱼婆怪叫一声，浑身抽搐。
　　
　　痛不痛？
　　
　　痛，痛出冷汗。
　　
　　痛就好。现在问你问题，回答老实，就不抽。回答不老实，就连抽三下。死不老实，就老实死抽，听明白了吗？
　　
　　我老实，一定老实。任凭奸细盘问，还请尽量少抽。我......我一个女人家，实在受不了这个。
　　
　　老拙插话：有人说，鳜鱼婆口口声声称美囤为“奸细”，这不是存心找抽吗？不会这么傻吧。仔细想想，也不尽然。
　　
　　有道是:
　　
　　水族不知岸上事，
　　
　　点头不是摇头是。
　　
　　她还以为这“奸细”是对美囤的尊称哩，就像我们平常叫人大毛，二牛，三狗子一样，满是温情爱意。
　　
　　美囤问的问题广泛而瑣碎。因为打算去龙宫，为安全起见，需要了解各方面的情况。当然，能抽还是尽量地抽，管她老实不老实，主要在于解恨。有必要把鳜鱼婆的大屁股当成是李靖，或者是李靖的亲妈，这样抽起来手不容易发软。抽了好一阵，鳜鱼婆渐渐不再叫唤，也不回答问题，明显是装死。不管她，接着抽，用死力抽。终于，鳜鱼婆突然干嚎一声，屎尿齐喷，全线崩溃，现了原形。
　　
　　好乖乖！这鳜鱼婆原形，头尾长达三丈，足有一千来斤，这得吃多少青花鱼才能长成。美囤把鳜鱼婆从树桠上解下，放在地上，就去查看衣物。一个不留神，那死鳜鱼婆忽然跳起，一声响亮，就近扑入一个小小水坑。列位，这是水族门的救命一招，不可小看。只要有水，不论多少，修为所致，顷刻遁走。美囤一见，有些慌乱，急将手中乌龙念珠抛出。
　　
　　这乌龙念珠，果然神通，顿时将鳜鱼婆紧紧捆了，生生从小水坑中拖出。奉了美囤指令，将鳜鱼婆勒切八段，血肉模糊，一命呜呼。
　　
　　美囤收了念珠，翻检鱼身，找出水珠一颗，鳜鱼脑珠一颗，堪称至宝，藏在怀中。
　　
　　只是这一大堆鱼肉，如何处置呢？扔掉太可惜。正巧不远处，有农家的一所糟房闲着，大锅大灶，薪炭齐全。美囤伙同金钱，将鳜鱼肉搬进糟房。白肉炼油，红肉熬膏，烈火熊熊，滚油快刀。不到半夜，早炼成鳜精白油，鳜精红膏两种八缸。内含鳜鱼婆苦积二千余年的各色精华，绝对的上乘补品，理应命金钱远送孽龙池珍藏。
　　
　　美囤将现场清理干净，不显痕迹。然后换上鳜鱼婆的衣装，首饰，扮成鳜鱼婆模样，扛上大麻袋，径自往钱江飞去。
　　
　　美囤来到钱江龙宫，初次登门，不识路径，又是鳜鱼婆形状，不便问人，正有些为难。好在天性鬼魅精灵，咱僵尸鬼就顺着眼前这红地毯走去就是。龙王有龙王的排场，下人有下人的规矩，错不了的。七转八转，行至龙宫深处，只见兵丁往来，戒备森严。红地毯延至一处大厅，断了。美囤见大厅内富丽堂皇，一个青年公子，正面墙而立。美囤进去，不顾深浅，冒着胆子轻唤一声：
　　
　　三太子，我回来了。
　　
　　鳜鱼婆谨记身份，拿捏准确，把大麻袋放下。
　　
　　那青年回过身来，果然是三太子。美囤早年在天河曾经见过，依稀有点印象，只是比当年怯弱了许多。
　　
　　三太子，中草药取来了，你怎么服用啊？
　　
　　美囤知道龙宫中从来没有锅灶火烛，不能熬药。
　　
　　你先放着，这么一点点，我一口就吞了。
　　
　　原来龙王爷服中药是生嚼硬咽，而且是一麻袋一口。美囤可以惊奇，鱖鱼婆应该是司空见惯。
　　
　　你先去收拾收拾，咱们准备搬家。
　　
　　怎么啦？
　　
　　看得出，这三太子精神萎靡，情绪低落：
　　
　　前日接到玉帝密旨，本王已被免职。由我酒鬼二哥接替，他比我能打。
　　
　　又要打战了？
　　
　　天廷定下五龙会剿白沙洲的密计，正在全面铺开，大战近在眉睫。
　　
　　管他呢！咱尽量躲在后面，安全。
　　
　　话不能这么说。身为天龙，理应抛却小我，为天廷分忧效命才是。
　　
　　美囤听见，感到军情紧急，应该赶紧报告阿婆。
　　
　　鳜鱼婆则不同，她要显示对三太子的关切：
　　
　　你先睡睡吧，急也没用。
　　
　　三太子躺下，不久睡着。美囤正待要走，转念一想，我既来宝山，岂能空手而返？看见墙上挂着一付犀牛皮腰带，还连着一把宝刀，便轻轻拿了。悄悄走出房门，直接浮出江面。
　　
　　军情如火，美囤赶到钱江入海口，要给阿婆报信。只见天兵密集，盘查甚严，混不过去。远处白沙洲方向，隐隐红光黑气。头顶战云翻滾，车仗隆隆。美囤毫无办法，只得登上岸边小山，悄悄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