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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巍峨

大道巍峨 (第1/2页)


  
  “大道巍峨”这四个字,是我为道教胜地茅山题写的,镌刻在山壁上已经二十多年了。
  
  不久前在茅山举办的一次道教盛典上,我面对来自全国各地的道长们说,对于道家和道教,我一直有重大亏欠,那就是没有写过系统的著作和文章。
  
  巍峨,并非仅指一山。在道家的山峰中,最高的一座离得很远,已与天际相融,云雾飘渺。这就是中国第一位大哲学家老子,边上还有一座高峰,是庄子。但是,在这两座高峰的另一边,却横亘着连绵的群峰,那就是道教系列了。由于道教把老子追认为教主,把他的《道德经》奉为主要经典,所以道教群峰也把老子当做主峰,连在一起了。
  
  这么多山峰,风景迥异,因此我们在仰望的时候,也要分两条路线。
  
  第一条路线,非常安静,任何人进去,都要把步子放轻。这条路线上有老子之峰和庄子之峰,沿途疏疏朗朗,偶尔有鲲鹏的翅膀从山头掠过,却也没有声音。低头看到一些溪流,一些蝴蝶,也都没有声音。这里的一切像混沌初开,天籁方醒,处处渗透出一种神圣的气氛。这条路线,就叫“老庄路线”。
  
  道教路线
  
  第二条路线,非常热闹,任何人进去,都会兴高采烈。一座座炼丹炉在熊熊燃烧,一个个似人似仙的方士在排算着阴阳五行。这儿有几场谶纬仪式正在同时进行,那儿有几位道家神医正要上山采药……这条路线上颇多大大小小的山头和驿站,有张道陵的、魏伯阳的、葛洪的、寇谦之的、陆修静的、陶弘景的、丘处机的……山头上还刻有石碑,标示着各个道教宗派,例如上清派、灵宝派、全真道、净明道、正一道……琳琅满目。这条路线,就叫“道教路线”。
  
  两条路线,两番风光,两种生态,加在一起,就合称为道家。本来老、庄在诸子百家中也叫道家,但我们现在这么叫,就把道教包括在里边了,可称为广义的道家。
  
  虽然有了一个共名,但路还要分头走。
  
  二
  
  老子
  
  先走“老庄路线”吧。
  
  老子比庄子大了两百多岁,那就长者为上,先把他请出来。我在本书《终极之惑》中曾提到过他,现在需要专门说一说。任何一个中国人,都应该更多地了解他。
  
  按照司马迁的说法,当年孔子走很远的路去向老子请教,老子不太客气,居高临下地教训了孔子一通。孔子出来后对学生说:“我知道鸟会飞,鱼会游,兽会走,却不知道风云中的龙到底是什么。今天见到的老子,就是这样的龙。”
  
  老子确实不易理解。他只留下了五千多字的《道德经》,但后世研究他的著作却浩如烟海。我只能用最简略的语言,说说自己最上心的几个字。
  
  第一个字:道。
  
  老子哲学的最大贡献,就是《道德经》所迸出来的第一个字,“道”。
  
  他就像古代极少数伟大的哲人,摆脱对社会现象的具体分析,而是抬起头来,寻找天地的母亲、万物的起始、宇宙的核心。他找到了,那就是“道”。
  
  他所说的道,先于天地,浑然天成,寂寥独立,周行不怠,创造一切。用现代哲学概念来说,那就是宇宙本源。
  
  道的出现,石破天惊。以前也有人用这个字,但都无涉宇宙本源。老子一用,世间有关天地宇宙的神话传说、巫觋咒祈、甲骨占卜,都被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原来天地宇宙有一个统一的主体,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无可逃遁。道,一种至高思维出现了,华夏民族也由此走向精神成熟。
  
  从道出发,中国智者开始了“非拟人化”、“非神祗化”的抽象思考,而这种抽象思考又是终极思考。这一来,也就跨越了很多民族都很难跨越的思维门槛。在其后的中国思想史上,只要出现了为天地万物揭秘的大思维,就都与老子有关。因此也就可以说,一个道字,开辟了东方精神大道。
  
  老子认为,人生之道就是德。但是,这德不是教化的目标,而是万物的自然属性,也包括人的自然属性。德是一种天然的秩序,人的品德也由此而来。因此人生之德,不是来自学习,而是来自回归,回归到天真未凿的状态。在这个意义上,德与道同体合一。因此,他的著作叫《道德经》。
  
  第二个字:无。
  
  在老子的哲学中,“无”是一个重要杠杆。他知道,要说明“无”,首先要处理这个字与它的对立面“有”的关系。
  
  我们记得,从魏晋名士到佛教宗派,都在“无”、“有”之间作过不少论述。原来在中国,论述的起点是老子。而对佛教来说,那是在至高思维等级上的不谋而合。
  
  在这个问题上,老子早早地发表了一个明确的结论:天下万物生于“有”,而“有”却生于“无”。既然这样,那么,能够派生出天下万物的道,本性也是“无”。
  
  无,因为无边无涯,无框无架,所以其大无边。由此,道也就是大。合于我们所说的大道。
  
  在老子看来,世上一切器用,似乎依靠“有”,其实恰恰相反。一个陶罐是空的,才能装物;一间房子是空的,才能住人。一切因“无”而活动,因“无”而滋生,因“无”而创造,因“无”而万有。
  
  天空因“无”而云淡风轻,大地因“无”而寒暑交替,肩上因“无”而自由舒畅,脚下因“无”而纵横千里,胸间因“无”而包罗宇宙,此心因“无”而不朽永恒。
  
  既然以“无”为道,那么老子就要论述更为著名的“无为”和“无为而治”了。
  
  老子认为,天下混乱,是因为人们想法太多,期盼太多,作为太多,奋斗太多,纷争太多。那些看起来很不错的东西,很可能加剧了混乱。世间难道要拥塞那么多智能、法令吗?要宣传那么多仁义、孝慈吗?要开发那么多武器、车船吗?
  
  对此,老子都摇头。他相信,这一些“好东西”,都是为了克服混乱而产生的,但事实上,它们不仅克服不了已有的混乱,而且还会诱导出新的混乱。
  
  他主张,一个人过日子,应该自然而然,少私寡欲,无忧无虑;一旦当政,对于国家人民,应该“无为而治”,不要有惊人的计划,不要有过度的设计,不要有频繁的折腾,不要有太多的手脚。民众的自然生息,由天地安排,比什么都好。
  
  一个当政者,是“顺其自然”,还是“大有作为”?老子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所谓“大有作为”,必然伴随着大量的破坏和伤害。而要改变这种破坏和伤害,又必然要采取另一番新的破坏和伤害。
  
  老子说:“我无为而民自化。”
  
  这就是“无为而治”。
  
  对于成天忙着种种“作为”的人来说,“无为而治”似乎过于消极。但对老子来说,他们的“积极”才是祸害。
  
  从以后的历史来看,大汉大唐为什么如此伟大?因为在立朝之初,几代君主都服膺“黄老”,其实就是老子的“无为而治”思想。那就有效地推进了社会生态,自然地恢复了城乡体制。
  
  老子的思想中,“绝学”、“弃智”的观点常常招来非议。很多研究者从字面来推断,认为他拒绝教化、放弃智能,以便让民众过一种乐呵呵、傻乎乎的日子,达到“低智化的幸福”。如果真是这样,老子也不必留下这么一部《道德经》来启世、教民了。他是周王朝的“守藏室之史”,也就是一个国家级的图书馆馆长、博物馆馆长、档案馆馆长、文史馆馆长。有着这样的身份,当然不可能对教学和知识抱一种全然否定的态度。他来不及写长文来论述这些问题,只能用最简短的语言作出断语,以便惊醒世人。
  
  他只是告诉我们,与天地所赐的自然生态相比,过于人为的教学和智慧,都不重要。他还发出警告:“慧智出,有大伪。”
  
  第三个字:反。
  
  老子说:“反者,道之动”。那意思是,要让“道”动起来,让“无”活起来,就要反着来。
  
  你不想反也不行,当“道”衍伸到远处,一定不是直线,而必然是反线,因此他又说:“远曰反。”
  
  老子认为,一切事物都会向着相反方向发展。即使不看发展,它们的组合结构也必然是“相反相成”。
  
  《道德经》用一连串的词句来揭示这种相反相成的结构,给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例如,“大成若缺”、“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也就是说,看着缺了什么,其实是最大的圆满;看着有点弯曲,却是最直的坦途;看着有点笨拙,却是最巧的手段;看着不善言辞,却是最佳的雄辩……
  
  不仅如此,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说下去:看似低调,却是朗朗大道;看似滞缓,却是最快的步伐;看似坎坷,却是最短的路程;看似世俗,却是最高的道德;看似受辱,却是最好的自白;看似不足,却是最广的顾及;看似惰怠,却是最后的刚健……
  
  这种相反相成的视角,与《易经》高度契合,是中国智慧的重要根基。
  
  正是这种无所不在的相反相成,使老子得出一个重要的结论,那就是“不争”。一切对立面都互相依存,又互相转化,你争,不是多此一举吗?
  
  委屈了,要通过争逐来保全名誉吗?不,老子说,只有委屈了,才能保全名誉。“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多,多则惑”,自身就是对立面,那与谁去争?结论是:“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很多人把“不争”当做一种避锋的策略,似乎只是因为现在暂时争不过,就韬光养晦,积蓄实力,等待着可以“争”的时日。老子的意见正相反,不是等强,而是守弱。守住今日的脚下,即使脚下的情况让别人轻视,也要安心守住,不多思虑。谁都知道什么是雄健,我却要守住阴柔;谁都知道什么是光亮,我却要守住幽黯;谁都知道什么是荣耀,我却要守住卑辱。按照老子的说法,叫做:“知其雄,守其雌”,“知其自,守其黑”,“知其荣,守其辱”。
  
  但是,要做到这样并不容易,因为外界已经有很多斗争在不断刺激。由此,老子提出了要求:堵塞一切热闹通路,关闭一切骚扰门道,磨去一切逼人锋芒,化解一切内外纷争,把自己溶化于自然之光、万物之常。他把这种境界,叫做“玄同”。这两个字,我的解释是:神奇的融合、高妙的大同。
  
  我很想把老子说这段话的原文再抄一遍:“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
  
  处于“玄同”状态的人,也就是得道的圣人。
  
  也许人们会奇怪,这样的“玄同”圣人,把路也塞了,把门也关了,怎么能够领略外界,把自己溶化在“光”和“尘”里呢?对此,老子作了进一步论述。他说:“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
  
  他又反着来了。
  
  不门,不窗,不行,不为,反而能知天下,这相对于我们平常熟知的那种实见、实闻、实至、实尝的思维,是一种颠倒。但他是对的,因为他说了,排除了种种干扰,才能“见天道”。见了天道,什么大事都明白了。
  
  如果一切认识都来自于实见、实闻、实至、实尝,人们何以悟得天地宇宙、万事万物?凭着亲身感觉所获得的,最多是一些暂时的、片段的、实用的认识,而且这种认识大多极不可靠。大家记得,佛教也反复地讲述过这方面的道理。
  
  其实,从历史的目光看,老子本人在这个问题上是一个雄辩的典型。他离世已经两千多年了,对于身后的漫长岁月不可能亲身感觉、实际到达,但为什么却让代代智者都充分信服呢?他没有到达汉代却能看透汉代,没有到达唐代却能看透唐代。这正证明,他悟得了天道,因此遍知天下。
  
  他对于后世的思考,是虚拟,是静思。由此可知虚、静的伟力。除了虚静,他不会强行去折腾什么事端,永远保持着一种彻底柔弱的态势。从长远看,这种柔弱,胜于强硬。
  
  三
  
  老子这种“由反得正”的思辨魔力,常常使人产生误会,认为他是一个老练滑头、充满心机、深谙谋术的潜影者。我看到很多颇有学问的研究者,也有这种共识。然而在我看来,这种说法贬低了老子。
  
  老子在本性上,拒绝任何“心机”和“谋术”,是一个追求最高道德的“上善”之人。在此,我要再一次抄录大家都能背诵的一段老子名句: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我把它译成当代语文,是这样的:“最高的善良就像水。水善于滋润万物,却不与万物争相,反而流向众人所厌烦的低处。这就很接近道了。”
  
  请看,这里哪有什么“心机”和“谋术”啊。他用水的比喻,把“道”说明白了。
  
  老子认为:不争,不是“离万物”,而是要“利万物”。
  
  这个观念,就与寻常的避世心理、隐士生态划出了明显的界线。“不惹事”是容易做到的,但要既“不惹事”又“利万物”,就很不容易了。
  
  在这里,老子又“反”着提出了一个更严格的标准:“处众人之所恶”,也就是安静地生活在众人所厌烦的低处。
  
  众人为什么厌烦低处?因为大家都在攀高求胜,都在“力争上游”。一心向着高处,成了广大民众共通的生活规则。
  
  当大家一味地求高、比高、争高的时候,安处低位就会被看成一种不成功、不奋斗、不争气的表现。老子一下子推翻了这个价值基座,认为只有安处低位,才能滋润万物,从根部滋润,从泥土中滋润。滋润了,仍然处于低处。
  
  我回忆,在自己一生所接受的无数教言中,影响最大的,正是老子提出的水的哲学。一想起,许多困惑就迎刃而解。经常有学生问我,为什么能无视高位诱惑,无视外来挑衅,不问世间流行,不断默默写作?我总是淡淡一笑,心中泛动着水,老子的水。
  
  学生说,他们读到不少有关老子的书,都会讲到水的比喻,但总是立即转到“水滴石穿”的话题,申述“以柔克刚”的哲理,仍然归结到了一种制胜的谋术。
  
  我说,确有很多书都这么讲,但都讲歪了。即使真的产生了“水滴石穿”的特殊效果,水也从来没有把石头当做斗争的对象。穿石,不是预设的计划,而是自然的安排。
  
  自然的安排,就是道。
  
  纷争的天下,信赖谋术的人太多了。他们总以为,不争是谋术,处低是谋术,利天下也是谋术。这种惯性思维,实在与老子南辕北辙。他们,把老子的大善变成了大伪,把老子的大道变成了邪道。
  
  因此,恢复老子的本义,是一种学术责任,更是一种道义责任。尤其对我这样曾经深受老子熔铸的人来说,也是一种生命责任。
  
  四
  
  讲了老子,庄子也许可以讲得稍稍简略一点了。好在我在《北大授课》《庄子译写》等书籍中已经有不小的篇幅论庄子、抄庄子、译庄子,读者不难找到。
  
  当然,那些篇幅主要是讲他的文学成就,本书则着重讲他的人生态度,与修行有关。
  
  庄子
  
  庄子继承老子的思想,认为世界的本原是“道”。但是,他对老子把“道”的本质概括为“无”,又在“有”和“无”这两个概念之间追溯的做法并不赞同。他认为,老子所说的天下万物生于“有”,而“有”又生于“无”的推演,没有太大意义。因为继续往上推,在“有”、“无”之前又是什么?
  
  庄子认为,不必纠缠在“有”、“无”之中了,应该坚持的,还是那个“道”。庄子所说的“道”,来自老子却又比老子主动,是指一种“自本自根”、“生天生地”的力量,也就是一种终极性的创造力。
  
  为了说明这种终极性的创造力,庄子提出了一个有趣的说法:“物物者非物”。五个字中有三个“物”字,让现代读者一看就迷乱。我如果勉强用现代哲学语言浅释一下,那意思就是:让物成为物的那种力量,本身并不是物。
  
  在这里,“物物者”这三字中,第一个“物”是动词,第二个“物”是名词,加在一起是指“让物成物者”,也即“造物者”。造物者不是物,那是什么?庄子说,那就是“道”。
  
  “道”不是物,“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但它却创造了一切。
  
  庄子要人们站在创造者的立场来观察被创造者,而不要落到被创造者的立场来互相观看。照他在《秋水》篇中的说法,应该以道观物,而不能以物观物。
  
  他说,如果以道观物,物与物之间没有贵贱;反之,如果以物观物,那就一定“自贵而相贱”。他认为,世间矛盾如此之多,就是因为太少“以道观之”,太多“以物观之”。
  
  从这里可以得出一个论断:我们如果站在道的立场,那就会天下一体,和谐相处;如果站在物的立场,那就会尔虞我诈,连自己也成了物的俘虏。
  
  那么,这种终极性的创造力应该到哪里寻找?庄子说:“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齐物论》)
  
  原来,道就在我们自己身上。
  
  那么,我们也就可以凭着它,与天地万物合而为一。
  
  这样一来,我们的自由也就无墙可隔、无远弗届、无与伦比了。这种自由的依据,就是以万物创造者的身份对物的摆脱,即“物物者非物”。记住,你是“物物者”,而不是物。
  
  五
  
  庄子所说的“物”,并不仅仅是指我们习惯所说的“物质”、“物资”、“物欲”,而且还包括各种规章体制、界线分割、定性定位。在庄子看来,这一切都只是“被创造者”,而不是“创造者”,都只是“以物观物”的结果,因此都不可信任。如果以道观之,这一切就成了镜花水月,似影似幻,似是而非,飘忽无常。
  
  对此,他用寓言举了很多例子,用比喻说了很多悖论。
  
  以道观物,草茎之细与屋柱之粗没有什么区别,美丑之间也没有什么区别;秋毫之末可以很大,泰山之体可以很小;夭折者的生命不算很短,高寿者的生命不算很长。
  
  庄子还以一个寓言来表达自己的困惑:自己做梦变成了一只蝴蝶,但也有可能是蝴蝶做梦变成了自己。那么,自己究竟是“梦了蝴蝶”,还是“蝴蝶之梦”?
  
  庄子觉得,这一串串古怪的问题,不必追问下去了,因为问题无限,而生命有限,永远也弄不明白。他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养生主》)
  
  既然找不到明确答案,他采取两者共存并行的方法,简称为“两行”。根据“两行”,连一切是是非非也都要协调中和,构成一种自然均衡的状态,即“天钧”。他说:“是以圣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钧,是之谓两行。”(《齐物论》)
  
  处处“两行”,各得其所,一切对立和分野都可以化解。
  
  我读到很多现代的专业论著,总在批判庄子的主观唯心、相对主义、怀疑主义、不可知论,等等。其实,这些批判者太骄傲了。你们能用自以为是的种种结论来解释宇宙间的时空引力场吗?你们能领会庄子和爱因斯坦之间遥远的呼应关系吗?你们能从三维空间、四维空间的转移中看到庄子的面影吗?你们面对浩瀚太空所隐藏的无数未知,能够宣称已经超越了庄子的疑问吗?
  
  读到这些同代人的著作,常使我深深羞愧。在那么遥远的古代,已经有庄子这样的人在思考未知领域了,已经有屈原这样的人在发出大量天问了,而今天,却有那么多玩弄教条的文人对着他们巨大的背影指手划脚。
  
  六
  
  论及人生状态,庄子提出了一个目标,那就是“逍遥游”。这又是他的一个名篇的题目,我曾一再用行书和草书抄录全文,刊之于书籍,张之于展厅,付之于镌刻,可见喜爱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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