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长明灯（六）

第四话 长明灯（六） (第1/2页)

持灯·千年
　　
　　我生在青楼里。青楼，人人都知道，就是供男人玩乐的地方。只是这家青楼有个好听的名字“浣纱居”，可是再好听的名字也不过是招揽客人的招牌罢了，让那些自视甚高又败絮其中的官家子弟为自己找个寻欢作乐的理由罢了，仅此而已。我娘是浣纱居中的头牌姑娘，唤做阿施的。
　　
　　我从小就知道娘长得很漂亮，身高多一寸则嫌太长，少一寸则嫌太短;她的皮肤像最美丽的白玉一样晶莹，头发像水一样飘逸，她眼睛湿润灵动，嘴唇红润芬芳，娟秀的眉毛总是轻轻的颦起，而且娘还弹得一手好琴，那架古琴，琴名流淙。娘就是这样一位女子，绝代芳华，可是娘没法选择，她无法和某个男子上演才子佳人的童话，因为她是个青楼女子。即使她长得再漂亮，再有才华，在男人眼里不过是个稍高级点的玩物罢了;在女人眼里则是更惹人厌的狐狸精。没人知道我是谁的孩子，娘也不知道。但是她恨我，我知道，就像她恨那些男人一样。可是我却那么喜欢娘，所有的人里，我最喜欢她。她总是那样高贵，那样秀美。即使她怎么的讨厌我，我仍然喜欢她。
　　
　　没人知道娘为什么坚持生下我。听浣纱居的人说，当时老鸨要让娘吃流产的药，娘只冷冷的说了句，生了个小美人儿你们不是又可以赚钱了吗?可是我想我让娘失望了，我并没有继承娘的美貌，也许我长得更像某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吧。我又黑又丑，完全无法和居里其他的姑娘相比。娘也不喜欢我，也许我总让她想起那些男人吧，每当面对我时，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嘴脸，跟我说：赶紧长大，然后从这里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我没生过这么丑的女儿！娘对别人总是细声细气的，这大概是她能说出的最重的话了。
　　
　　居里的其他姑娘也欺侮我，她们叫我丑儿，让我给她们捶背，倒水，长大点儿就帮她们盘头，化妆，稍不顺心就加以打骂。对我最坏的女人叫雪儿，到现在我还记得。她长得不同于娘的端庄，带着妖媚的神色，因为有娘，她总坐不到这浣纱居的头牌，但是她对娘敢气不敢言，于是就打骂我来出气。她最大的乐趣就是拿绣花针来扎我，细细的针扎到皮肤里尖锐的疼，却又不见针孔。我疼得浑身冒冷汗，只是一声不吭。叫吗？我不想让她听见我耻辱的叫声;向娘哭诉吗，娘不会管的，别人更不会。我只是咬着牙看着她，第二天故意当着客人的面儿叫她雪姨。她怕这个，怕客人知道她是个将近三十岁的女人。回去她便又折磨我，第二天我就又会在客人面前拆穿她，告诉每个人她已经三十岁了。再折磨我，我便告诉居里的其他姑娘她的胸部是用棉花垫起来的，腰是用丝束起来的，脸上的皱纹是用粉盖住的……我冷笑，我能忍得住疼，你也不一定能舍得出脸。后来雪姨便不扎我了，反而千方百计的对我好，我心里清楚的很，我们俩不过是互相算计罢了。那时我六岁。我最遗憾的事就是自己从小长得就丑，不然我一定让那个女人生不如死，可是我不行，因为在这里，美貌就是实力。
　　
　　一年一年，我十二岁了，长得依旧很丑，依旧给人端茶倒水，大家仍唤我丑儿，只是不敢再欺侮我，连雪姨我都摆得平，还惧她们不成。而且……我的身体越来越像一个女人，我的个子越来越高，越来越窈窕，胸部也渐渐丰满起来，我清楚的看到，那些男人看我的目光了多了些什么。
　　
　　“娘。”我来到门外轻轻敲她的门。虽然她从没对我好过，对我非打即骂，可她好歹是我唯一的亲人。
　　
　　“进来。”冷冰冰的声音。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我从怀里拿出一个绣花荷包递给她。那荷包是我一针一丝亲手绣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