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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极之惑

终极之惑 (第1/2页)


  
  除了“位之惑”、“名之惑”、“财之惑”、“潮之惑”,“仇之惑”,应该不会再有别的大惑需要破除了吧?
  
  似乎没有了,我一直这样想。
  
  破除了这些大惑,其他小惑都是派生物,均可迎刃而解。这样,我们的心灵世界,也就可以干净、开阔了。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还有一个大惑。这惑,大到可以称之为终极之惑。至少,对我是这样。
  
  请允许我先不着急说出名称,只谈一下我在全球考察之后的一个强烈感受。
  
  那是二十世纪最后一年的最后一天,我冒着生命危险完成了一次数万公里的古文明遗址总考察,终于到了尼泊尔。在喜马拉雅山南麓的一个安静处所,我一次次深深地呼吸着,平复剧烈的心跳。
  
  晚上,在烛光炉火边,我长时间地发呆。我知道,这次考察的结果必须花很长时间慢慢消化,写很多文章,作很多演讲,现在的任务是休息。但是,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图像总在眼前翻滚,让我实在静不下心来。
  
  第二个晚上,一个惊人的想法掠过脑海,我立即从床上起身,点亮蜡烛。烛光在眼中闪耀。
  
  我想到的是一个“反规律”:几万公里亲眼所见,凡是古代文明越悠久、越辉煌的地方,现在的情况就越可怕、越无救。
  
  这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一种巧合?
  
  我又陷入了几万公里的回忆。
  
  图像太多,历史太长,且只说地球的经脉——那些大河吧。人类世界所有宏大的文明盛典,都离不开那些大河。请看,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尼罗河、约旦河……这些永远出现在各国历史教科书中的经典大河,现在的两岸是什么景象?
  
  除了大河,还有更多同样出现在各国历史教科书中的老城、古堡、神庙、圣殿、皇宫、港口、大道、广场、剧院、运动场、图书馆,都留下了什么样的遗迹?古代的伟业不可持久,只留下遗迹是必然现象,但在这些遗迹四周,为什么总是枪口、地堡、战壕?为什么总是饥饿、病疫、奔逃?为什么总是凄凉、惊慌、哀号?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就在它们不远处,那些原来堪称荒昧的“不文明”地区,却山清水秀,沃野千里,有的地方甚至新城连绵,生气勃勃。对比之下,反倒是过去烈烈扬扬、光耀遐迩的那些文明中心,很难看到乐观的信号。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历史学家为我们讲述了各个古文明败落的具体原因。但是,为什么不同的原因都遭遇了同样的的魔咒?
  
  问题,是不是出在文明本身?
  
  也就是说,是魔咒容不得文明,还是文明本身夹带着魔咒,还是——文明本身就是魔咒?
  
  如果文明本身就是魔咒,这就产生了有关人类进化程序的疑问。
  
  那天晚上在尼泊尔的烛光下,我突然因这种巨大疑问而深深震撼。
  
  我坐立不安。
  
  人生在世,在剥除官位、名声、财富、潮流、恩仇的层层价值诱惑之后,还会留住一个安身立命之本,那就是文明。难道,连它也靠不住?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文明本身,但现在,不得不怀疑了。
  
  记得德国学者齐特劳写过一本书叫《自从有了哲学家》。他在书的一开头就说,人类在四千年前,过着天堂一般的舒适生活,可是到后来,这种日子一下就终结了,“因为突然来了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他指的是哲学家。于是,“美好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一个伟大的理论时代业已到来,并一直延续到现在”。
  
  我刚读时觉得他可能是在说反话,故作幽默,这在西方的作品中经常看到。但是,他对哲学家出现之前“天堂般的舒适生活”的描述很真诚、很具体,不像全是反话。
  
  美国历史学家斯塔夫里阿诺斯在讲完人类古典文明之后作了一个总结,这个总结以一个问题作标题——
  
  “文明:是诅咒还是福音?”
  
  我因为走了几万公里,不认为他的这个标题是危言耸听。
  
  二
  
  从总体上说,文明之始,一定是人类的福音。
  
  这是因为,在早期,文明是人类对蒙昧和野蛮的摆脱。
  
  我在应邀撰写炎帝陵碑文,以及担任“黄帝文化国际论坛”主席时,曾仔细研究过中国早期的文明起点。毫无疑问,祖先们从原始状态的采摘野果、随机狩猎,到发明工具、主动耕稼、以火熟食、搭建棚寮,都是文明的最初课题。接下来,冶炼金属、集中居住、创造文字、祭拜神祗,便是文明的进步。正是这种文明,使人们与动物区别得越来越清楚,也就是使人真正成了“人”。
  
  这也就是说,文明对人,具有开创意义。人类如果否定文明,那就是否定自身。人类如果背离文明的底线,那就与丛林中的禽兽虫豸无异。
  
  正因为文明如此重要,它就具有了让人服从和仰望的理由。在遥远的古代社会,它就变成了一种权力。当时的人们还不知道权力需要控制,更不知道如何控制,因此开始出现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这种文明的权力,开始强加于人。既然握有文明的名义,强加者一方总觉得理所当然。就说传说中的炎帝和黄帝吧,司马迁说:“炎帝欲侵凌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轩辕氏即是黄帝,于是,黄帝就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与蚩尤战于逐鹿之野。现在谁都知道,他们都是文明的创建者,但各方都把对方看成野蛮力量,只把文明归于自己。
  
  因此,他们都因文明打在一起了,打的方式和结果,比野蛮更为野蛮。
  
  因此,文明与原先自己想摆脱的野蛮“冤家重逢”,居然呼唤了野蛮,组织了野蛮,实施了野蛮,扩张了野蛮。
  
  但是,文明在做这些坏事的时候,都举着文明的旗帜,例如所谓“修德振兵”。举旗者中,有部分是伪装,大多数连自己也相信了。至于追随者,基本上都相信。这就是实施野蛮所必需的愚昧。于是,在文明的旗帜下,野蛮和愚昧集结成了超强的规模,摧残着人类自身。
  
  其实,除了战争之外,文明的其他项目,也都会因自以为是,强加于人,欺凌弱小,与文明的主旨背道而驰。
  
  这实在是人类从文明起点上就开始进入的一个误区,悠悠数千年,越陷越深。直到今天,人类还在以最文明的理论,张扬着霸权主义、恐怖主义和穷兵黩武的民族主义。即便在小范围里,也习惯于用最道义的借口残害对手,剥夺财富、悖逆人道。
  
  十九世纪美国著名的人类学家路易斯·亨利·摩尔根用进化论观点论述人类在古代社会中经历了“蒙昧——野蛮——文明”的三个阶段,他虽然注意到了这三阶段的交叉和混杂,却不知道其间的逆反和互包。也就是说,天真的进化之梦,只是一种简单化的概念分割,实际上,文明时时刻刻离不开蒙昧和野蛮,它本身就融化着愚昧和野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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